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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中文网 www.zw19.com,破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

    “严队!”

    走廊上同事们纷纷打招呼,严峫脚步生风,人还没进刑侦支队大办公室,就只见迎面黑影纵身飞扑,马翔犹如乳燕投林般当空而下:“呜呜呜我的严哥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严峫激灵灵一个闪身,抓住马翔后领直接提起来,一掌推开他嗷嗷大哭的脸:“你给我得了,前两天是谁哭着闹着非要立马回建宁,说再睡医院硬板床就要得腰间盘突出了的?”

    马翔感觉十分委屈,心说还不是因为你成天在医院跟陆顾问卿卿我我黏黏糊糊,活生生快闪瞎了我的24K钛合金狗眼?

    刑侦支队的小弟们纷纷对大哥表达了诚挚的祝贺和炽烈的思念——据说是因为严峫不在的这个星期,天天都是余珠亲自坐镇支队,在余队那张严肃慈爱的面容下众小弟们连偷蹭市局wifi打本都不敢,更别提花办公室小金库买烟撸串吃薯片了,日子过得好生没有滋味。

    甚至连一贯见了严峫如老鼠见猫的韩小梅,都磨磨蹭蹭地过来赠送了她的出院礼物——一盒韭菜炒鸡蛋便当。

    韩小梅是这么说的:“听说您撞了车,住了好几天医院,我担心您身子虚,觉得您可能需要好好补补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严峫面无表情盯着韭菜看了半晌,温柔道:“陆顾问会十分感谢你的。”

    韩小梅不明所以,还挺得意,乐滋滋地走了。

    严峫把那盒韭菜炒鸡蛋放在桌子上,打算今晚的锅就推给它了,突然只听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,高盼青正站在门口,脸色有些不引人注意的紧绷:“严哥,吕局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严峫反应过来:“是对药酒的调查有进展了?”

    高盼青欲言又止,向身后看看走廊没人,便反手关上了办公室门,走到严峫身边,附耳轻轻说了几句。

    “方正弘是这么说的?”少顷后,严峫微抬语调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高盼青点点头,把当日吕局亲自审问方正弘的前后经过,以及出来后表示信任方正弘的话都一五一十复述了遍,又道:“虽然吕局不相信方正弘有嫌疑,但余队非常反对吕局的做法,两个人争了半天,最后魏副局出来打圆场,商定结果是暂时将方队停职调查了。”

    严峫眼底的亮光微微闪动,突然问:“方正弘什么反应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反应。”

    严峫问:“方正弘接受问话时态度那么激烈,被停职反而没反应?”

    高盼青也有点疑惑,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严峫颔首不语,又问:“那局里现在是什么风声?”

    “风平浪静,没什么议论。”高盼青解释道:“吕局想要控制舆论,你中毒的事只有几位局长,还有技侦的黄主任苟法医,以及我跟小马等寥寥几个人清楚,方队成为嫌疑人的事就更没人知道了。而且本来方队就已经伤病停职了这么长时间,再停一段时间不上班,大家也都不会怀疑什么。”

    ——这个处理结果对严峫,乃至对整个刑侦支队,都明显是不太有利的。

    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严峫脸上声色不动,起身拍拍他的肩:“你先回去吧,我去找吕局。”

    高盼青显然非常担忧,但他已经在市局待了很多年,不是马翔韩小梅那样年轻的刑警了,知道凭自己的身份现在没法做什么,只得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“哎严队,”局长办公室外走廊上,秘书正好抱着材料出来,迎面撞见严峫,便指指办公室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:“正忙着呢,刚接上省厅的线,要不你等几分钟?”

    ——这么巧?

    严峫眼神只凝了一瞬,随即也微笑起来,点点头道:“没事,我就站在这里等吧。”

    英俊有钱脾气又好的严副支队在市局人缘那真不是盖的,秘书也挺热情:“站这儿多累啊,要不你来秘书处坐坐?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开一路车了,站一会松松筋骨。”

    秘书也不坚持,笑着打过招呼便走了。

    严峫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,深秋下午的阳光映照在白墙上,背景暖黄明亮,但他逆光的眼神却深不见底。他想起高盼青的话,方正弘把唯一能作为物证的空药酒瓶扔了,却给不出任何借口……

    “我有我的理由,我不想说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长年刑侦工作带来的第六感,从方正弘堪称诡异的反应中,严峫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件事:

    尽管吕局信任方正弘,方正弘却并不……或者说极不相信吕局。

    为什么呢?

    严峫揉揉眉尖,呼了口气,隐约又杂乱的猜测让他抓不到头绪。作为刑侦人员,严峫习惯性不让自己的大脑空着,站了会儿后就打开手机,又点开了苟利发给他的二次尸检笔记。

    按规定严峫这个直接受害人是应该回避调查的,但苟利十分讲兄弟义气,虽然没直接给他发签字报告,还是把详细的手写记录拍照发了过来,跟最后总结留档的报告文书也不差什么了。

    冼升荣,男,四十岁,流窜盗窃、贩卖违禁精神类药物……

    短短一段尸体介绍已经烂熟于心,严峫一目十行地看下去,突然心中一动,感觉到了某处不对。

    ——死亡时间。

    冼升荣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开始腐烂,道路积水又影响了尸体条件,加之地方刑警中队的法医设备水平有限,只能把死亡时间确定在八个小时的区间内。

    然而苟利不同。到底是阅尸无数的市局主任法医,苟利根据现场线索和一次尸检拍照,把死亡时间锁定在了案发凌晨的三点到六点间,大大缩小了嫌疑车辆范围。

    严峫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:

    冼升荣死的那天深夜,我在干什么?

    是了,那天他在医院里探望步薇,小姑娘眼泪汪汪供出了汪兴业参与绑架的事实,随后市局紧急实施抓捕,汪兴业却连夜逃脱。为了把协查通告发到各大火车站汽车站,那天晚上严峫在市局待到凌晨,整个人实在困得不行,于是跟秦川商量好了换班回家睡觉——

    对,到家后他发现江停为了等自己,倚在沙发上睡着了,那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。

    严峫眯起眼睛,逻辑式的记忆链继续往下延伸:第二天上午他被秦川的电话叫醒,匆匆忙忙往市局赶……等等,他为什么要那么匆忙?

    因为答应清早去跟秦川换班,但他睡过头了。

    不对啊,秦川作为副支队值了晚班,早上不该支队长去接班么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有个隐藏了半年的拆家今早七点突然上线,我在禁毒支队忙到现在!”

    “他那旧伤三天两头犯,一犯就到处找不见人,谁知道方队在哪里?……”

    严峫耳边再次响起那天上午电话那边秦川气急败坏的声音,仿佛一道惊雷,瞬间劈开了重重迷雾——冼升荣被杀当晚和第二天,方正弘都“旧伤发作”没出现在禁毒支队!

    他为什么没来?

    案发时他人在哪?

    严峫用力掐住掌心,掌纹中已渗出了微微潮湿的冷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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